星月却没说话。
赵传薪靠两腿,丈量普埃布ls拉戈萨的每个角落,力求在这里留下尽可能多的烙印。
上午十点左右,他说:“我们该班师回朝了。”
星月说:“不,我们要去图书馆。”
“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上哪找图书馆?”
“刚刚,我们路过一个地方,我侦测到那里面有数之不尽的图书。”
“再不走,今晚上赶不回去了。”
“这座图书馆的藏书量,值得你浪费一次信仰之力,在晚上直接传送回伊森庄园好了。”
赵传薪权衡利弊,觉得给星月喂数据和信仰之力同样重要。
只是,在路过圣莫尼卡修道院的时候,赵传薪忽然嗅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
里面似乎在做饭呢。
圣莫尼卡修道院的外墙同样贴满了橘黄和青花两色陶瓷,外面还有壁龛,里面是神态庄严又慈祥的圣母像。
赵传薪左右观瞧,发现没人注意,他踩着壁龛的烛台翻墙而入,对圣母像没有丝毫的敬畏。
耶稣来了也得给他面子。
院子里有个喷泉,连喷泉周围都镶嵌着彩瓷。
赵传薪顺着香气往里走,最终来到圣莫尼卡修道院的厨房。
里面的修女正在做饭,香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赵传薪咳嗽一声,背着手走了进去。
厨房里裹着头的修女看见赵传薪十分错愕,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赵传薪听不懂,换别人此时已经慌了,赵传薪却淡定自若的指了指玉米饼和旁边的酱料,示意让对方给自己准备一份。
修女又说了一句什么,赵传薪面色严肃,眉头一挑,口中发出:“嗯?”
赵传薪表现出一副对对方的态度十分不满,仿佛上级面对下级,又好像某个位高权重的官员微服私访的样子……总之,看气势绝非凡夫俗子,但就是搞不清楚他的来历。
老赵身上带着煞气,所谓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此时修女为赵传薪气势所迫,还真就不敢言语,手脚麻利的去给赵传薪卷饼,涂抹酱汁。
赵传薪接过饼,转身就走,口中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出了门,立刻飞奔跳墙而出。
“哈哈……”
这酱料里面有核桃、奶油和辣椒等等材料,还挺好吃。
星月说的图书馆叫——帕拉福斯图书馆,建于近三百年前。
图书馆一共三层,大门处建的金碧辉煌,金色的大门雕花,两旁有饰柱,上方门楣有一只鹰的图案。
有天主教的符号,也有本土文化烙印,这里到处是中文化融合的建筑。
这是一间公共图书馆,对外开放,西装革履的赵传薪轻松混入其中。
星月说:“一天的时间,我们肯定看不完。你要是能定位在这里,才真的合适。”
赵传薪不屑道:“你想来还不简单?咱们又不光是靠能量涨落趋同符文碎片,插眼的话,几个月来一次,咱家还是有那个条件的。”
他没着急翻书,反而四处瞎转悠,最后在图书馆的一端找到了个祭拜圣母的祭坛。
他爬上了第三层书架,站在上面等附近的人走开。
忽然将铜眼甩出,铜眼被星月衔着放置在祭坛涂着金漆的鹰像下阴影里,只露出了一角,十分隐蔽。
17号眼插完了。
赵传薪若无其事的转头往回走,在星月的指挥下找书翻阅。
星月先找了个拉丁文和西班牙文的辞典,赵传薪翻一遍后,星月又让他去寻找语法书籍。
翻了五六本书后,星月便已对西语了若指掌。
它又让赵传薪翻阅了三十多本书后,建议赵传薪说:“去集市,接下来我要掌握口语。”
赵传薪经常吹牛逼自己学富五车,实际上他除了实在没事干以外,实在不怎么喜欢读书。
即便读,也是观其大略不求甚解,走马观花的看。
所以他欣然同意,他更愿意在人群里游逛。
赵传薪好像溜达鸡一样四处闲逛,听人讨价还价,听人骂街,听人传瞎话,听人嚼舌根,听人祷告……
途中有卖酱炖鸡的,赵传薪上前指了指鸡。
此时,星月已经能给出小贩说的话的翻译:“8个雷亚尔。”
当地的货币单位,最基础的是生太伏,1雷亚尔大致等于10生太伏,1比索大致等于10雷亚尔,当然这并非永恒不变的。
赵传薪没有生太伏和雷亚尔,但他有鹰洋……当初偷的。
掏出一块1比索的鹰洋,赵传薪丢了过去。
鹰洋正面是太阳石的辉煌之环图案,背面是嘴里叼着蛇的神鹰伫立在一棵从湖中岩石上长出的仙人掌上的图案。
对方给他找了一枚20生太伏的硬币,正面是太阳石的柳叶花之环,背面也是衔着蛇的神鹰。
赵传薪把硬币收好。
只是尝了尝酱炖鸡,却大失所望:“老子造了什么孽,才选择吃这个?”
小贩疑惑:“你说什么?”
星月小声的在赵传薪耳边说了一句,赵传薪照葫芦画瓢,用荒腔走板的西语回道:“我说,上帝与你同在。”
小贩咧嘴:“赞美你,我的朋友。”
赵传薪用汉语说:“做的什么几把玩意儿,还有脸笑。”
小贩用西语说:“看来你很喜欢酱炖鸡的味道,多吃些,出了普埃布拉你就吃不到了。”
赵传薪用汉语说:“就这破玩意儿,干饭都不惜的吃。”
双方带着笑脸,友好交谈。
赵传薪在这座漂亮的但不算大的小山城里,盘桓到了夜幕降临,才传送回伊森庄园。
星月说得对,他直接传送回去,不但少了舟车劳顿之苦,还能减少定位在路上的概率。
弗莱迪·帕维特对于赵传薪每次回来都从卧室出来见怪不怪了。
他有时候会对心腹说:“老爷不是太接近上帝,就是太接近撒旦。”
要么是神力,要么是魔鬼之道。
赵传薪独自跑进了厨房,烤了一盘子牛肉大快朵颐。
他的牙已经全部长齐。
牙口好,吃嘛嘛香。
在这个时代,人有的时候和牲口差不多,一个男人行不行,还要看牙口,牙口好的人更受欢迎。
就像以前的奴隶。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弗莱迪·帕维特闻讯而来,在外面满脸无奈的等候:“老爷,伱想要进餐,应当通知我,主人自己去厨房是一种有失体面的行为。”
赵传薪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不耐烦的说:“好好,知道了,下次我打板要饭。”
弗莱迪·帕维特:“……”
赵传薪错开话题:“费兰德·诺克斯那孙贼联系上了吗?”
“啊这……”弗莱迪·帕维特觉得老爷就是和他对着干,否则怎么能出口成脏呢?他说:“联系上了,明天上午九点,他会准时造访咱们庄园。老爷,我要不要通知海牙方面?”
赵传薪来去如风,本想偷偷去,先探探路。
可转念一想,他的行踪多方瞩目,还不如提前通知一声:“告诉他们,我将在两日后抵达海牙湾。”
弗莱迪·帕维特瞠目结舌:“老爷,您确定要我这样对他们说吗?再快的船,也不可能用两天时间横跨北大西洋。”
“让你平时多读书你就是不听,北大西洋才多大一点,两天时间,多用十分钟都是浪费。”
“……”
赵传薪睡觉的时候,星月造了第一把星月m1909原型枪。
翌日早。
赵传薪起床,看见床头的新式轻机枪吓了一跳。
他抄起来看看问:“能用?”
星月说:“能用,但缺少吸音寒铁,只能点射,否则有炸膛的风险,你可以先试试手感。”
赵传薪先去刷了牙,然后兴致勃勃的扛着轻机枪出门。
早起的仆人见了各个“花容失色”。
“老爷一大早的,这是要做什么?”
“嘘……我听说,老爷可不是一般人。”
“行了,都不要嚼舌根了,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经济萧条,这种安逸、薪水及时的工作并不好找。
于是大家纷纷闭嘴。
赵传薪扛着枪到了庄园靶场,压弹上膛,点射。
砰。
中靶。
果然比麦德森手感更好。
塔塔塔。
三点射。
果然,枪管发热严重。
油根火药的燃速比硝化棉火药还慢些,但它能给子弹的能量更高,初速度快,射程长,远距离存能强。
一般来讲,油根火药比无烟火药更不易炸膛,但连发的时候,枪膛的温度却比无烟火药更高。
赵传薪要是每次开枪都用旧神坩埚烙印吸热,那就会分散注意力,这对战斗过程极为不利。
星月说:“如果有吸音寒铁制作枪膛,外加制造你说的消音器,这把轻机枪将成为战场新杀器。”
赵传薪收了枪,就地练习平衡术。
练完,等早餐的时候,回客厅翻开《旧神法典》刷新。
赵传薪却感到不寒而栗。
这要是没喝过石中水,怕是已经中招折寿了。
赵传薪:“……”
这可真会玩。
赵传薪合上《旧神法典》。
连群盗之地的外围都这么危险,要是进去了还了得?
吃完早饭,赵传薪看看手表,时间尚早,他和弗莱迪·帕维特打了声招呼出去溜达。
北塔里敦还是老样子,在不年不节的时候显得了无生机。
他推开鞋匠铺子的门,柜台没人。
他摇摇铃铛,鞋匠快步从里间出来,边走边戴上了老花镜。
“咦?我认得你,去年你来过定做了靴子。”
赵传薪笑了笑,将去年买的靴子取了出来:“伙计,你算是把路走宽了,这靴子的质量很好,就是鞋底磨损的厉害,你给我修补一下。”
鞋匠被夸赞的笑了笑。
他接过靴子,忽然叹口气:“幸好你来的早,否则我就快关店了。”
赵传薪手肘支着柜台,左脚荡在右脚前,将洪堡帽摘了放在柜台上问:“咋地,生意不好?”
这帽子是在爱德华七世去访问德国黑森州巴特洪堡的时候戴的,上行下效,很快普及,能代替大礼帽、圆顶礼帽和硬顶草帽,作为没那么正式场合穿戴的帽子。
“是的,先生,这个世道,快让我们这种本分老实的手艺人活不下去啦。”鞋匠一边挫鞋底,眼镜低挂到他重重的眼袋处,挑着眼睛看着赵传薪说:“本就年景不好,加上我存在银行的一笔钱,也不知怎地了,我去取的时候那些可恶的银行家们告诉我钱没了,被人取走了。被谁取走的,怎么取走的,他们一概没说。先生,你要知道,我已经请不起律师了。”
赵传薪记得,之前来的时候,他这里还有学徒来着。
看来,老鞋匠已经用不起学徒了,除非学徒反而要给他钱才行。
鞋匠又说:“先生,你知道吗?我们北塔里敦,原本叫作断头谷,传说这里曾经有个无头骑士,那骑士是个武艺高超的雇佣军,游魂游荡于此,常常在夜里出没,挥舞着巨剑砍掉行人脑袋。最近,有一伙人在北塔里敦为非作歹,他们自称无头骑士团,他们每个月都要来咱们这些老实人的铺子里收保护费,三个月前,旁边有个经营殡葬生意的老家伙因为触怒了他们,在夜里被割了首级……本就经营惨淡,还要给他们付钱,真是没有王法了,上帝为何不将这些混蛋带走呢?”
赵传薪龇牙一乐:“上帝那老家伙忙得很,恐怕他懒得管我们这些穷人。”
鞋匠又叹口气。
说话间,铺子门被推开,光线先是一亮,紧接着又变得暗淡,那是因为两个壮汉堵在了门口,外面还站着个穿毛呢大衣戴着帽子的汉子。
为首的矮壮汉子,将自己的洪堡帽摘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毛呢大衣下的西装和马甲好险被他凸出的肚子撑裂。
“呵呵,弗兰克,你把路走宽了,现在竟然还做上了中国人的生意?”矮壮汉子不屑的看了一眼赵传薪。“我听说你遇到了麻烦,没有及时交钱?所以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你的境遇或许没那么糟糕,毕竟你还做着中国佬的生意。”
他身后的高个子男人,对着赵传薪翘起两根拇指比划了个手势,挑衅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两个r,大概是说railwayrailman的意思。
赵传薪为何觉得金字塔是近代修建的这种事是无稽之谈?
看看这个时代吧,没有哪个国家,有闲钱和足够的人手去干那种事,连修建铁路都要雇佣大量的华工,否则他们都建不起来。
因为此时全世界的总人口也没多少,亚洲占了大半。
资本家宁愿高价请画师给自己画肖像,也不会将钱花在修金字塔上的。而诸多国家,都在搞军备竞赛,除非是觉得自己国家可以被殖民了,才会把钱花在无用之处上。至于希伯来人,比如摩根、洛克·菲勒,你让他们花钱干这个,他们会笑掉大牙的,他们眼里只有钱,才不管你什么历史厚重感和文化自豪,除了国人谁在乎那玩意儿?
而且,赵传薪敢笃定的说,在这个时代,建金字塔这种规模工程,没中国人百分百建不起来,而如果有国人参与,那史书上必定会记上一笔。
而瘦高男人比划的手势,大概就是铁路工人的意思,因为此时修建铁路的到处都是华工的身影。
辛苦,薪水低,被人瞧不起,专指华人,妥妥的歧视手势。
赵传薪见了,转头对鞋匠龇牙笑:“伙计,看来你这个月不必缴纳保护费了。我让他们变成真·无头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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