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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无限江山 > 七十六、纤云肆卷(中)

七十六、纤云肆卷(中)

    悬月,你知道吗?为了能够走到最后,我不屑变成魔鬼,不屑下地狱,但是你不可以,你应该永远的幸福着。即使走完这一生,你也应该去一个美好的灵魂之乡,那里有霁阳,有你心底最牵挂的人。所以,我要把你送到最远的地方去,让你可以不必“逼不得已”。而这里,你最怨恨的祸根,由我亲手斩断,即使暂时除不去,我也会让她尝到你我一再品尝的失去的滋味,让她痛不欲生!

    “王爷,”春梨在门口福了福身,“九皇子在明夏殿候着了。”

    小九?

    洛淮心里是一阵奇,这人不是和皇后水火不容吗?小九怎么会找上来?

    偏头一看,就见那人垂眼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唇畔含笑,却是寓意未明。

    “王爷?”见他久久不语,春梨福身再道。

    “告诉他,我歇下了。”

    他起身抖了抖袖,迈了步子当真往内室走去。

    “四哥!”洛淮又是闹不明白了,这人该是料着小九会找上来,而且相当的期待,怎么这下又不愿见人了呢?

    “可是四哥你明明在这!”一直站在春梨身后的楚歌往旁挪了一步,露出一双控诉的眸子。

    “那你也该明白,我是不待见你的。”重楼停了步子,半侧过身,冷漠地说道。

    “可是四哥,今天我若得不到答案,也是绝不会回去的!”尽管被他没有温度的话语刺了个遍体鳞伤,但楚歌依旧昂起了头,挺起了胸,强迫自己迎视他那双没有温度却又似深邃无底的眼眸。

    “那你想知道什么呢?”重楼淡淡一笑,走至窗前,伸手抚上那淘气着探入了脑袋的冬梅。

    楚歌的目光停留在他露出的手腕上。

    他的四哥瘦了,那手腕细得几乎就是枯柴,上头那彩镯本应是紧贴着他皮肤的吧,现在却有些松松的。

    月姐姐走了半年,他也避不见自己半年,半年后,再见到他,他却成了这副样子。

    楚歌吸了吸鼻子,有些难过,抬了眼,看向那人疏离的背影,“四哥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了?”

    “你该是知道的,我在对付你母后,你认为到了今日的地步,我们还能好好面对彼此吗?”

    楚歌瞪大眼看着重楼,却不意外他所听到的,他一直都知道,总有这么一天的,却没想到,这一天是来的如此的快。

    “这样,你还要接近我吗?”重楼收了手,面上挂着浅浅的笑,“你还要靠近一个与你母亲为敌的人吗?”

    “四哥,你告诉我,”楚歌拽住他宽大的袖子,惊讶他的手臂已细到几乎要融入衣物中了,“你告诉我,是因为母后,你才刻意将月姐姐送到郝崖的吗?”

    是他的母后,将他最亲爱的两人折磨至此吗?

    重楼轻轻抽出自己的袖子,向后退了一步,“小九,离我远一点,现在我,没办法好好看着你,所以你离我远一点。”

    浓郁的酸涩涌上他的喉头,让楚歌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地流下泪。

    他失去了,失去了他曾以为的幸福。原来,幸福真的很短暂,短暂到他还没来得及收集,它就这样消失了。横过袖子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楚歌转身冲出了这阴暗的屋子,与屋外守着的展风擦肩而过。

    “展风,跟着小九,”重楼抬眼看着楚歌越来越小的身影,轻声吩咐着自己最贴心的护卫:“无论他要做什么,要去哪里,你都跟在他身边。”

    展风自是没有多问,飞身追上,倒是一直静观两人的洛淮沉了眸,看着面前他从未看清、如今却看得格外清晰的人,拧着眉,问:“你要利用小九?”

    “是。”重楼看了他一眼,走回桌前,提起笔,飞快地写着书函。

    “你打算做什么?小九还是个孩子!”

    重楼缓缓仰起脸,含笑看着那人满脸的不赞同,出声提醒道:“霁阳走的时候也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洛淮一怔,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放心吧,我没打算用他做什么。”低头在信函上落了款,封缄好,重楼将信件递向他道:“我只是让小九心甘情愿地站在悬月一边而已,有他在,至少皇后动手会顾忌些。因为我们要去接月儿回来了。”

    “这是”洛淮伸手接过,不解地翻看着手里的信函。

    “我的亲笔书函,调动紫军的函令。要准备出战了。”

    楚歌拼命地跑着,穿过一条又一条曲折的回廊,踩断地上遗落的枯枝,直冲向那巍峨的栖凤宫。

    “九皇子!”宫人们见到他立刻围了上来,“您上哪去了,娘娘在担心您。”

    “滚开!”推开她们,楚歌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屋内,随手卷了些衣服、取了些珠宝,就要往屋外冲去。

    “小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福全得到消息赶来,及时拦下就要出门的楚歌。

    楚歌猛地抽出袖中的短剑抵上自己的颈项,“让开!”

    “小主子!”福全低喊一声,“您这是做什么啊?快把剑放下放下!”

    “让开,没听到吗?”楚歌利吓一声,手上的短剑更贴近了自己的脖子。

    “歌儿!”闻讯赶来的梁后不敢置信地看着骚动中央的楚歌,“你要做什么!快放下手里的剑!”

    “母后,”楚歌悲哀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您知道吗?歌儿其实什么都不要,歌儿只要月姐姐,只要四哥和七哥。您知道吗?大家都不敢理歌儿,只要他们愿意和歌儿在一起。可是您毁了这一切,七哥不在了,现在您又要毁了月姐姐!母后,您逐个是在逼歌儿憎恨您吗?”

    “歌儿,说什么傻话呢!”梁后怒斥道,“福全,给我拿下他!”

    “不要过来!”锋利的刀锋毫不留情地陷入他的皮肤,血丝丝地流了下来,惊住了所有的人,“你们让开!”

    没有人再敢上前,只得一步一步退了开来。

    “母后,不要跟过来,除非你要的是歌儿的尸体。”撂下狠话,楚歌再不留恋地向宫门跑去。

    母后她一定不知道,这世上远有比权利更令人向往的东西。

    楚歌拉过马棚里的一匹枣栗马,翻身跨了上去,两腿一夹,枣栗马箭一般地冲向了两仪门。

    他知道,对自己来说比皇位更珍惜的东西就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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